子与崽
古语里的子,兼指男女,是总名、大名。男,男孩子;女,女孩子。是别名、小名。《仪礼》有“故子生三月则父名之”,显然不分性别。《论语》有“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”,《韩非子》有“卫人嫁其子”,显然是指女孩。《汉书》“(苏)武子男元”,指苏武的儿子苏元。韩愈《柳子厚墓志铭》云“子厚有子男二人”。《战国策》有“彼又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姬”。大名“子”在前,小名“男”“女”在后。这样的词语组合叫“大名冠小名”。诸如草芥、禽犊、虫螟、虫蚁、木桃、木李、斧斤、鼎鼐之类都是这种组合。子男,儿女中的男孩子;子女,儿女中的女孩子。解说是很别扭的。古语可以倒读,从下往上读,读成了男子、女子,这叫“倒语”。子男、子女,是两个单音词的组合,男子、女子就是双音词了。
甲骨文的“子”字,象婴儿之形。还有的“子”字,头上还有三根小毛。有三毛的“子”,当是“崽”字。幼崽,可以走路了。我们过去,子、崽不分,看成了一个字。小篆的“子”更象婴儿,大头、小手上摆,两腿在襁褓之中则合一。不难明白,子的本义是婴儿。引申出去,动物的幼崽也可叫“子”,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”就是。
六十个纪日干支,甲骨文已经很完整了。不过文字上用的是:甲崽、丙崽、戊崽、庚崽,乙子、丁子、己子、辛子。子取代崽,就有甲子、丙子、戊子、庚子。巳取代子,就有乙巳、丁巳、己巳、辛巳。子崽义同,自可取代。有甲子,又有乙子,势必混乱,才有巳取代子,做到分工明确。
十二地支: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未、申、酉、戌、亥。十二生肖,子为鼠。四方,子为北,尊位,天子坐北朝南。五行,子为水。十二支以子为首,为什么?子,有三毛的子,是崽字。甲骨文崽字,很象二十八宿的参宿xiu形象。三根小毛,正象参宿上面的觜zi宿。参宿是夏民族观星象的标准星。《左传》记载“伐为大辰”,伐在参宿界内,也就是参为大辰。当参宿晨出东方,预示春天的到来,一年的春耕要开始了。先民要吃饭,就特别重视春天的星象。夏墟在晋南,晋之前叫唐,《诗·唐风》“三星在天”“三星在隅”“三星在户”, 指的就是参三星。所以,研究古天文的郑文光先生得出结论:十二支始于夏代。这是很有见地,也很有说服力的。不过,最早用的是“崽”字。
夏禹姓姒,姒文命,子孙姒姓。姒、巳同音,周克商,封夏后裔于杞,杞即巳、姒。成语有“杞人忧天”。成汤子姓,子天乙。商代帝王姓子。十二支,以子取代崽,子为首,当在商朝。
周代金文常有“子子孙孙永宝用之”的套语,往往铸成“子=孙=”,或者“子孙= =”,= 是重文符号。
子在今语中用得也多。作为附加成分放在名词后面,也叫后缀,比比皆是。那是虚化了的子:帽子、领子、辫子、面子、袖子、裤子、鞋子、袜子……。儿时看演出,有演员“说百子”,将几十上百的带子的词儿串在一起,很是有趣。
2007年5月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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